[编者按]：在国家卫生部首批十年百项重大医药科技成果之一--烧伤湿润暴露疗法/湿润烧伤膏（MEBT/MEBO）向全国推广普及十周年之际，该项技术发明人徐荣祥教授于2000年8月8日公布了位于世界生命科学前沿的最新科技成果--原位干细胞培植再生皮肤治疗烧伤创面技术，实现了深II度烧伤创面生理性再生修复，浅III度烧伤创面的全厚皮再生愈合，从而使深度烧伤治疗进入了生命科学的皮肤再生新阶段。这一重大成果的问世，引起了国际医学界的极大关注，也使烧伤湿性医疗技术推广普及、临床应用及基础研究提高到了一个新水平。为了更加深入落实卫生部推广普及MEBT/MEBO计划，让全国各级医院烧伤专业的医生迅速掌握这项新技术，中国烧伤创疡科技中心、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烧伤专业委员会、中国烧伤创疡杂志社，于2000年11月29日至30日在京联合举办了“2000年大面积深度烧伤创面愈合及系统治疗高级学术研讨会”，由徐荣祥教授作了专题演讲。现根据他的即时演讲整理后发表如下，以飨读者。

一、烧伤皮肤再生医学是世界前沿科学

烧伤，特别是深度烧伤，其愈合存在两种形式，生理性愈合和非生理性愈合。前者是指烧伤组织细胞按伤前正常的形态、结构和功能进行复制，达到无瘢痕修复的生理性愈合，亦可称为再生；后者也称病理性愈合，即指烧伤组织细胞的形态、结构和功能没有恢复正常，为瘢痕性修复。烧伤创面通过原位干细胞组织工程技术生理性愈合属世界前沿科学研究项目。我们通过数年的努力终于完成了这一重要的研究，并于2000年8月8日向全世界公布了该项成果。美国的干细胞世界新闻网立即在头条新闻中予以报道，引起了巨大反响。

干细胞的概念是在20世纪40年代提出的。20世纪90年代以来，美国科学家在人类胚胎干细胞研究领域的新成果掀起了全世界范围的干细胞研究热。当人们还在热衷进行胚胎干细胞提取、体外培养等探索的时候，我们从烧伤修复过程中的创面上已经找到了干细胞。关于干细胞的寻找，国外研究人员认为从胚泡开始可以在内细胞群发现全能性的胚胎干细胞；从开始形成器官以前到形成器官的胚胎中能找到多功能干细胞。美国科学家Thomson等人从胚泡里分离出干细胞，已被视为世界生命科学的前沿成果。我们中国人从烧伤创面上找到并在原位调控干细胞，从而实现了皮肤器官原位复制。这种以原位培植干细胞实现皮肤再生，达到烧伤创面生理性修复的成果，无论是从寻找和证实干细胞在修复过程中的存在和作用途径及方法上，还是从最终生理修复烧伤的临床结果上，都更应称作是当前生命科学发展的最前沿成果。
　　尽管现在干细胞用于人类疾病治疗的研究多数是围绕着造血干细胞来进行的，但进展最快的却是在烧伤领域，而且源于中国。因此，可以自豪地说中国的以干细胞的原位培植来实现再生修复治疗烧伤的研究已走在世界最前沿。目前西方国家从事的都是干细胞体外培养，而且大都是仍在动物实验阶段，距人体应用还有相当大的距离。而将体外培养皮肤细胞用于烧伤治疗，尽管国外很早就开始研究，但是，迄今尚未取得满意的临床效果。而我们实现了原位皮肤在创面的再生，从研究设计上就一步跨到了他们期望达到的结果水平上。这样的成果不得不使得外国的干细胞研究专家们对其研究的设计、思路及方向进行了反思。

美国食品与药品管理局(FDA)2000年6月在《慢性皮肤溃疡和烧伤创面治疗产品的研发指南》(草案)中就提出，烧伤和溃疡创面的治疗效果以皮肤愈合质量为准，同时强调创面用药必须保持创面湿润。由此可以看出, 即使是西方人也对西方传统疗法存在缺陷有着清醒的认识，这一点可以说比中国的某些传统外科疗法学者还要先知一步。

说到促进烧伤创面愈合，人们自然要联想到生长因子，如各种细胞生长因子。人为补充外源性细胞生长因子固然具有促进创面愈合的作用，但把再生的希望寄托于这些单一因子的个别作用，这是西方医学的思路，这种思路也相继传入东方,传入中国。然而，单纯外用生长因子并不能使生理愈合具备基本条件。大家知道，细胞生长因子源于吞噬细胞，纤维细胞和中性粒细胞等组织细胞。组织细胞是要参与愈合过程的，它的功能是根据体液的条件和创面的需要而产生。就创面愈合而言，决不是由几个、几十个因子决定的，而是由无数个有生命的细胞所决定的。因子不是生命，生命是细胞；因子来源于细胞，也只有作用于细胞才能发挥功能。组织是由多细胞组成，而不是单细胞的。与西方人思路有根本不同的是，我们研究的重点是细胞这个生命体，而不是无生命的因子。至于细胞与细胞之间如何对话，目前还有许多解不开的秘密，还有许多打不开的锁，只有秘密解开了，生命的锁才能打开。比如，为什么人的卵子和精子结合可以发育成人，直到现在尚不能完全解释。我们要研究的是生命体。干细胞的研究之所以成为生命科学的前沿，是因为人们看到了机械的研究方法不能解决现实问题，只能作为辅助的手段。要使生命科学发生革命，要使21世纪科学能真正促进生命科学的进步，现在公认的就是干细胞体系的研究，所以大家称其为“生命的新希望”。遗憾的是，目前在干细胞体系上没有一个很好的模型，只有一个模型就是胚胎组织，但是在西方国家又产生了伦理道德学问题、政治问题等影响它的发展，加上思维方式的问题。在深度烧伤创面愈合方面，更是无实验模型。

从去年10月在洛杉矶召开的美国整形外科医生学会会议上可以看出，西方的研究人员已经研究了从人体的脂肪细胞转变为干细胞，以至于长成皮肤组织。这恰恰和我们的原位干细胞培植结果相吻合。脂肪细胞变为皮肤细胞，表面上看不可思议。但是临床实践已经验证了这一结果，即在脂肪组织创面上生长出了好皮肤。我们认为，人体任何组织都有干细胞的潜能，可以再生，这是人类的本能。今天，我们又前进了一步，发现了皮肤器官创伤后可原位修复和再生。任何科学都要经过从开始发现到进一步深化的过程，如青霉素的发现创造了一个新的学术体系。烧伤治疗也是如此。我们通过临床实验研究，得到并验证了一个结论，即人们所期盼的利用干细胞体系完成器官的修复和再生。这是现代科学前沿研究的结果。烧伤医学研究体系的发展将带动一个时代医学的革命。可以预测，医学将来会进展到生命的顺应治疗上去，能开辟新的生命医学史。目前走在世界医学领域前沿的是烧伤医学，皮肤是人体的最大器官，体外器官培植成功的是皮肤。我们最大的进步是找到了原位再生的新概念，我们比西方先进就在于：在原有的烧伤创面上直接培植出新的皮肤器官。这是西方人所没有想到的。

二、干细胞技术实现了烧伤皮肤再生

如前所述，所谓再生是指组织细胞按原来的方式、原来的形态、原来的结构、原来的功能复制。创面愈合未必都是再生，只有生理愈合才是再生，皮肤愈合出现瘢痕就不是再生。在适宜条件治疗下，创面愈合按伤前原来正常的模式进行，也就是自身的组织重建，那就不是病理性的，而是组织生理性修复过程，即再生愈合过程的程序是生理性的。我们所指的皮肤愈合是生理性愈合，而不是病理性愈合。皮肤得以再生是运用了干细胞技术。大家知道，干细胞是具有持续增殖能力的正常的细胞。骨髓的造血细胞是一种骨髓干细胞，因为它持续的产生血液细胞。成人的皮肤干细胞来自表皮基底层，人的表皮细胞不断从基底产生，持续增殖，但是生理条件下是有时间性的。表皮干细胞有很多类型，我们研究的是能合成角蛋白的19型的干细胞，这种干细胞只有在皮肤胚胎时出现。我们的研究从烧伤创面组织中找到了含有19型角蛋白的细胞，证实了皮肤成体细胞可转化为干细胞。

干细胞具有在培养下定向分化并产生专门细胞的能力。在正常人体发育环境中，它们得到了最好的诠释。人体的发生起始于精子使卵子受精，产生一种具有形成完整有机体的单细胞受精卵。这种受精卵是全能性的，即它的潜能是完全的。受精后的最初几个小时内，这个细胞分裂为数个完全相同的全能细胞。约在受精后的四天，细胞分化经过几个循环之后，这些全能细胞，形成胚泡。胚泡含有一个细胞外层，其内为中空球形，含有一细胞丛，称为内细胞群。单个的内细胞群细胞能形成人体内所能发现的每一种类型细胞。即这种内细胞群细胞是全能性的，它能产生许多类型的细胞。实现烧伤生理性愈合，就是要让成体干细胞形成成体组织，这都是在烧伤创面原位实现的。国外在体外培养干细胞方面已有成功报告，但距临床应用还有相当大的距离。而且，对干细胞培养条件要求很严格。而我们是采用的原位培植，就是说通过激活启动成体组织干细胞。组织干细胞具有持续分裂再生的能力。此时，采用环境条件来控制、诱导、调控、定向分化，使它成为不同的组织细胞。由单一干细胞变为不同的组织细胞，这就是原位干细胞的形成阶段。这一主体思路是经多年研究总结出来的。

人体有多种组织干细胞，由多种组织干细胞形成新组织组合群体的过程称之为组织组合。胚胎时期的组合：胚胎要逐步分裂形成多种组织器官，如鼻子、耳朵，开始是干细胞组合过程，后来就慢慢分开了。多种组织细胞组合成一个器官，这就是组织组合，也是人的生长发育过程。组织组合和干细胞的定向分化构成了原位干细胞的胚胎组合。这个过程，实际上也是个胚胎时期的过程。但在创面上已经印证了这个过程。组织组合以后形成初步的组织结构，最后过渡到原位修复和再生上。原位修复和再生需要一个过程，成体组织形成到组织组合结束就形成了一个成体器官。以皮肤为例，那就是真皮和表皮形成。脂肪和皮下组织结合不是机械的粘合，而是生理性的组合。

这些成体组织组合结束之后，就完成了一个器官的复制过程。真皮烧伤，即深II度烧伤，它是成体干细胞的修复阶段，它是直接由残余的组织细胞提供物质基础，由原位干细胞直接修复。所以深II度烧伤的治疗是一个成体干细胞的修复过程。全厚皮烧伤实现皮肤愈合是原位皮肤器官再生。我们已经完全实现了这一目标。综合起来，原位器官的培植有三大部分组成，一个是原位干细胞的激活；二是原位干细胞胚胎组合；最后是原位组织修复和器官再生。

干细胞的激活需要控制，特别是早期控制。一个成体干细胞被激活有一种规律，它产生于人体组织破坏之后，是人体的一种自卫反应。如胃肠炎，胃肠粘膜脱落后，重新长出新生粘膜来，没有破坏也就没有这种修复。烧伤也是如此。由此可见，这个信息是人体环境的破坏，造成了人体自身修复的启动。但是这种启动往往不能持续下去。从烧伤角度而言，只要一旦发生烧伤，干细胞就开始启动，这就是新的生命医学的开始。干细胞启动后如何维持，有个持续启动和刺激问题，我们所做到的有两个条件，一个是维持它的生命环境，一个是生理性的调控。维持生命环境的目的就是要求它按正常信息进行愈合，如果受到刺激启动以后，其环境条件不是生理性的，细胞不可能恢复到人体的正常信息表达阶段。我们所创造的生理条件，首先要接受正常人体修复的综合刺激。生理性的调控就是受体的调控。细胞膜有非常多的受体，细胞要和外界发生对话，产生网络关系，完全靠细胞膜这个门户。它接触什么刺激，产生什么反应，细胞膜上的受体决定着它接受什么语言。我们运用仿生学的原理，用植物的信息条件，实现了这种诱导和定向分化。只有在维持生理的前提下，再加上这种植物的成分，才能调控着细胞继续分裂。如果没有这两大条件，就不能实现干细胞的增殖。体外培养也是如此。国外科学家用了多种方法，声称在细胞膜上找到了某种物质，有多种因子再组合。但是它不能在人体形成原来正常的组织器官，就是因为体外环境不是人体的生理环境，而且也无法解决如排斥反应等许多问题。

三、MEBO促进生理愈合的奥秘

美宝湿润烧伤膏（MEBO）是实现皮肤再生的培养基。MEBO是一种框架结构的软膏剂型，其主要成份之一是蜂蜡，蜂蜡本身具有促进创伤愈合作用。剂型中还含有油质，既保证药膏框架完整，又不破坏创面细菌生态平衡。MEBO框架中每个框隔的空间约为19微米，相当于一个菌体大小。若某种细菌坐落于其中，这种框架结构会限制其生长；加之MEBO中不含水分，则不具备细菌生长的基本环境。

深度烧伤创面欲实现生理性再生修复愈合，必须借助于MEBO的四大生物化学反应来实现，即水解反应、酶解反应、皂化反应和酸败反应。这四大反应只有在麻油的参与下才能完成。深度烧伤创面要实现生理性再生愈合，必须将烧伤坏死组织由表入里地液化排除。液化与感染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是将已经烧伤坏死的组织变为液态，最终排出体外；而后者是指正常组织发生变性坏死，最终成为脓性液体；或者说液化本身不存在感染问题，而化脓必定存在感染。为了排除烧伤坏死组织，人们已奋斗了一个世纪，但最终仍没有解决问题。然而我们发现，渗出多的部位液化反应发生早而快，说明液化必须要湿。这种湿不能靠加水来实现，因为加水后油质无法包绕坏死组织，故应设法将水引流出来。III度烧伤组织为什么不容易液化，因为缺乏生理湿润条件，所以应尽早实行耕耘疗法，使MEBO渗入深层，以尽快与间生态组织接触，缩小它们之间的距离，从而发挥其四大生化反应。由此可见，启动MEBO四大反应的先决条件是“湿”，而这种湿绝非是单纯的水，而是血浆样的液体。上述四大反应都包绕在油滴之内，在油滴内起反应，最终通过酯化反应排出体外。所谓酯化就是液化物和外面的油液发生反应。酯化完成后由创面排出乳化液成分。酯化反应向外排出，其穿透力为1 mm厚。这个厚度是根据它的比热度设计的，因为创面温度和液化产生的温度各是38℃和39℃时，比药膏溶解温度要高，药膏完全溶解的温度是24℃。存在这样一个温差，加之液化物的分子量都很大，即发生排斥反应。所以，在创面涂用MEBO后很快转为白色，这是创面代谢变化的结果。而且也是深层细胞组织成活的标志，因为只有成活组织才有渗出。
　　水解是创面最早启动的生化反应，如果创面早期用水浸泡，创面愈后不佳，因为单纯的水解会被创面吸收。若采用包扎的方法，创面的坏死组织颗粒、渗出物一旦被包绕，在适宜的温度下（高于36.5℃）烧伤病人出现发热反应，对创面不利。但，温度相对越高液化反应越快，温度越低液化缓慢。水解的目的是把坏死组织固体颗粒、细胞残体先打开缺口，因为细胞里面有一些变性固体颗粒，每一个细胞都有一些酶要释放出来，要激活酶反应，而不是细胞的溶酶体反应。水解反应之后，紧接着就发生酶解反应，使许多蛋白质和细胞的连接及细胞膜用这种酶切断。因为细胞已经坏死，不存在生命活动，完全是一种物质反应。此时，把一个大颗粒分解成多个小颗粒，将其包绕在油滴内。所以在发生局部反应时没有全身反应。发生反应以后，因为分子相互之间的失去电子和夺去电子的能力，完全处于一种分子状态。酶解反应过后，产生皂化反应、酸败反应。这两种反应是同时进行的一种互相转化的反应，坏死的固体颗粒物质变为液体的坏死物质，但应指出在反应过程中消化了一些油质。外面包着的油质具有保护作用，同时能把这些有毒的液化物通过MEBO的油质产生酯化反应，进行分解稀释，这就是我们见到的创面液化物。MEBO中的油质含有亚油酸、亚麻酸，都是促进细胞生长的物质，只有在酯化反应之后，它们才能作为游离的物质释放出，否则在麻油里它就释放不出来。实验证实，只有用化学方法才能测得油液中的脂肪酸含量。我们把很多有效物质成份放在油里面，也能释放出来，如β-谷甾醇等。特别是β-谷甾醇，可能是细胞增生和干细胞激活的关键物质。当然，它的结构和原来的不完全一样，它必须在几个分子团的作用下产生细胞受体的激活和启动作用。可促进细胞增殖。这些有效成份渗入组织后通过酯化反应，脂肪酸分离出来，细胞残体和它形成一种白色的液化物，这也是非常重要的环节。对这一反应的奥秘的认识开始并不深刻，仅发现和病理性的液化不一样。但这一发现已阐明了我们中国医学几千年来的祛腐生肌理论的关键所在。祛腐生肌，如何祛腐，这个现象在很多药物里都有，凡是膏类剂型都有这种液化现象，但往往因液化不充分就出现化脓感染。液化其实是一种代谢过程，创面只要有代谢产物，就证明创面存在再生修复过程。坏死组织液化物，只要及时排出，是无毒的，但化脓则是有毒的。如何把脓性物质变为无害的物质，把这些腐烂的物质、坏死的组织无损伤性的排除掉，这是我们的研究内容。把固体的坏死组织变成液体的坏死组织，其中的液化反应就是一项治疗技术，液化过程完成，说明治疗过程已完成了大部。如果没有液化技术，完全靠手术刀切除坏死组织是难以实现的，因为传统的削痂手术无法区分好坏组织，势必要损伤正常组织。由于在不断地液化过程中，是由表入里一层一层进行的，所以不产生痛觉。深度烧伤创面为什么要提倡用耕耘技术，就是因为不损伤正常组织，不产生疼痛反应。没有疼痛感觉的创面有两种，一种是标准的III度，一种是表面上看似深II度，实际是过渡性III度。MEBO在创面上发生反应的时间约半小时，根据药效作用时间，一次用药可维持6~8小时。但临床要求每4~6小时用药一次，其目的是保证其疗效。

第二步是清除坏死组织，让新生组织生长。以深II度为例，在液化反应过程中一旦发现创面露出红色，说明这个部位的坏死组织已被去除。上述现象是MEBO治疗的最大特点，它是一个自然变化过程。坏死组织一旦去掉了，就自然形成一层透明膜。透明膜由纤维蛋白、蛋白胨等组成，结构相当致密。任何创伤总要在创面上形成一个透明的蛋白胨透明膜，这是生理现象的自然反应，一定要加以保护，万万不可揭去，因为这个膜为创面本身创造了一个生理环境。如果去掉了这层膜，就会破坏其局部的生理环境。透明膜虽然是自己形成的，但它本身没有办法长期维持下去，如创面环境干燥，透明膜就会形成痂，阻碍里边的物质排除。久而久之，形成痂下感染、积脓或形成脓疱。同时，如果强行去掉，因为血管与之粘着，血管顶受到破坏，发生出血。传统换药疗法必将损伤此膜，即使创面达到愈合也是病理性愈合。有时深II度痂下虽无积脓，但它的愈合是痂下愈合，也属病理性的。只有MEBO才具有长期维持透明膜的作用。MEBO中含有一定的植物成份，使之更加紧密。肉眼下观察膜表面相当光滑，具有反光性，跟角膜相似。如用针头挑起来，可见出血点，因为它已被药膏框架机械性的压在创面上。由于框架不影响透气功能，所以这个膜具有透气性能。假如没有这层膜，就无法创造创面的生理环境，也就达不到生理性愈合。在不间断正规给药的情况下，或者说在正常的药物代谢动力学作用下，这层膜是半透性的，可以看到渗出。药物中含有18种氨基酸，可以渗入其内层，以提供细胞生长的必需品。同时，只有这些成份源源不断地渗入膜下，干细胞才能进行正常分裂增殖，直至形成新生皮肤。因此必须正确使用MEBO，既不能因断药而发生创面干燥，也不因用药过厚而发生创面浸渍，当然也不能实行包扎。总之，只有MEBT/MEBO才能持续维持透明膜的完整性，才能为创面提供一个生理的环境，为干细胞的分裂、增殖提供一切营养必需品，从而实现真正的烧伤创面生理愈合。

四、皮肤再生技术的感染控制

自从抗生素问世以来，应用抗生素杀灭细菌已成为定律。烧伤湿性医疗技术同样也不喜欢发生细菌感染，也不反对用抗生素抑杀细菌。但是对于烧伤创面来说，我们不主张把细菌杀死，因为杀菌的同时也损伤了再生干细胞组织。为了保护干细胞的正常分裂、繁殖，达到生理性愈合，我们设计了不杀菌的抗感染方法。最早，在湿润环境条件下发现MEBO能治愈创面，但并不把细菌除掉。通过对创面的观察，不论创面上有无细菌，创面都愈合了，其本身就说明细菌并没有起破坏作用。我们认为细菌毒力有大有小，设法降低其毒力就会减轻或控制感染程度，这又是我们的一个新思路。实验证实了这一思路的正确，体外研究发现，细菌在含有MEBO条件下传代培养，MEBO有促使细菌变形、降低细菌毒力的作用。从杀菌角度说MEBO的有效杀菌成份为零，但是它有控制细菌的能力。把细菌置于MEBO环境下传代培养，发现细菌形态每天都在变化。今天为长形，明天还长，但以后变成了圆形。通过对细菌的毒力研究，发现细菌在MEBO条件下其毒力的确明显降低。细菌毒力降低的原因，除与MEBO的框架结构特点有关之外，还与甾醇有关。发生变异的细菌，如同进入睡眠状态，其毒力明显下降，菌量不会大于105/g组织。即使超过这个数值，因毒力已发生明显下降，也不至引起明显感染中毒症状。这一发现如同青霉素的发现一样，其意义相当深远。总之，我们并不喜欢烧伤创面上发生细菌感染，我们也主张控制感染，但处理方式不同。

五、皮肤再生技术的生理湿润环境

生理的湿润环境条件和单纯的讲湿不是一个概念。烧伤湿润暴露疗法是立体式的暴露在一个生理的湿润环境里面，暴露在一个MEBO作用下的生理环境中，即在一个液化环境下的或是在透明膜下的生理环境。创面如果不是处在生理的湿润环境中，就没有办法使组织按生理条件再生。这也是干细胞培植的要求，干细胞增殖非常强调生理胚胎环境。只有在生理的条件下，才能讲胚胎性的环境条件，这是问题的关键。如果令一个烧伤创面暴露、干燥、结痂，则实现生理性愈合是万万不可能的。由于创面直接暴露于空气，不仅要产生气体损伤问题，更重要的是大量水分从创面丧失。人体皮肤即是保护正常皮肤内水分的屏障，又是储水的场所。皮肤烧伤后，尤其是大面积烧伤，必然会影响到局部与全身的水盐代谢，使大量血浆成份丢失。我们已完成了有关MEBO防止烧伤创面水分蒸发的研究，其结果已在《中国烧伤创疡杂志》上发表。

今天在这里要剖析一下MEBO和凡士林的迥异。凡士林已在临床上应用了许多年，尽管外科学不断发展，但到现在它也还没有被其它产品所取代，可能我们要把它淘汰掉。凡士林极不适于在创面上应用，但是全世界仍在用凡士林纱布覆盖创面。要更新换代，需要完成许多细胞学实验。大家都知道，干燥的烧伤创面水分蒸发量增加，相当于正常人的好几十倍。而凡士林无透气性，亦无呼吸作用，能阻碍水分蒸发，造成创面浸渍。所以我们研究发现，用凡士林覆盖的烧伤创面总是水汪汪的，甚至有化脓倾向。另外，凡士林的浸渍伤害作用也相当强，它损伤的不仅仅是烧伤部位，周边正常皮肤同样也受浸渍性伤害。所以需要更新它。用什么更新，我们的设想是用MEBO。因为应用MEBO的烧伤创面水分蒸发量虽然也略高于正常皮肤，但无统计学差异。应用MEBO替代凡士林的依据不仅仅是水分蒸发量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凡士林为矿物质产品，可造成创面湿性坏死，其细胞表现特点是空泡性坏死。而MEBO是全天然性产品，主要成份都有可代谢性，具有创伤愈合的治疗作用，虽然应用MEBO的创面仍然有轻度炎症反应，这并不意味着是坏事，而是一种创面再生反应，因为无炎性反应创面不会生长。

我们的一系列研究证明，MEBT是一种仿生技术，MEBO是模仿人体皮肤的呼吸和代谢功能而设计出的具有框架结构的产品，由它来替代损伤皮肤的功能，为创面创造一个生理的湿润环境，保障皮肤再生技术的顺利完成。目前看来，MEBO是唯一能实现皮肤再生技术的必备的仿生产品。

六、皮肤再生的微观变化

皮肤再生后的微观变化也与传统疗法的结果有本质的不同。以深II度为例，几乎所有教科书上都讲，深II度烧伤一定是瘢痕愈合。我们的烧伤科技分中心的研究结果证明了MEBT/MEBO治疗的深II度创面的微观变化特点。为了科学的表达这一结果，我们用组织切片方法，跟踪深II度创面愈合的全过程。从组织病理切片的光镜和电镜观察中发现了许多奇观。组织细胞的损伤特点是皮肤结构破坏，真皮层出现空泡坏死，发生瘀血改变。电镜下的表现也说明了这一点，如真皮层细胞发生坏死、血流瘀滞、真皮血管发生栓塞等，是典型的深II度烧伤特点。然而，经过MEBT/MEBO治疗3天后，坏死的固体组织变成了液体组织，即标志液化排除过程开始。治疗5天，大范围液化开始了，由表入里层层液化。但此时这些组织仍处在坏死阶段。治疗10天，液化基本结束，同时修复开始，界限相当清楚。一切组织都在膜下生长，这就是再生过程开始。由于再生细胞的形成并不是同时完成的，所以细胞及细胞内部变化并不均匀，只是一个细胞群。而细胞群并不是一天形成的；干细胞群出现，直至最后形成皮肤。这个现象我们早在1988和1989年发现了。当时将这种增生活跃细胞称之为再生细胞，其实就是干细胞。因此说干细胞是本来就存在的，它就是一堆增殖分裂、分化能力比较活跃的细胞。干细胞的演变过程是从少到多，即形成一个胚胎样结构，再转为从多到少，皮肤创面愈合后则消失。

成纤维细胞合成活跃，它能为干细胞提供良好的物质。成纤维细胞能生成胶原纤维，只要维持它的持续功能，就能不断地为干细胞提供细胞外间质重要成分之一胶原蛋白。因为深II度烧伤脂肪组织健存，用MEBO处理的创面成纤维细胞内的纤维束相当整齐，电镜下观察如同头发丝一样。但是用磺胺嘧啶银治疗的创面，则不会出现上述结果，一定是瘢痕愈合。我们正在研究纤维干细胞修复。纤维干细胞能产生许多生长因子，调控组织修复。如纤维细胞数量增加，生长因子也增多，便抑制上皮生长因子，使生长因子比例失调。反之亦然。因此，它们之间必须保持一定的平衡，这就是再生修复的规律。成熟组织细胞一旦形成，就失去干细胞特性。这个深II度创面最终在22天愈合，完成了皮肤真皮和表皮完美的生理性再生，这才是真正的深II度创面愈合的组织表现特点。

七、干细胞的追踪表达研究

干细胞的追踪表达研究的目的是确认干细胞的存在。根据细胞周期的变化规律，有些细胞可长期处在G0期或G1期，只有在一定条件下才出现增殖活动；但有些细胞可持续进行分裂活动。分裂后的部分子细胞可分化为执行一定功能的成熟细胞；另外一些子细胞则保持连续分裂、增殖的能力，此即为干细胞。正常皮肤表皮基底层干细胞可不断地进行分裂，新生的细胞向上方移动，在到达棘层深部时，可再分裂2~3次，而后失去分裂能力。由此可见，皮肤浅II度烧伤干细胞是显而易见、容易确认的。但是在III度烧伤创面上，表皮干细胞已破坏殆尽。但是，由于III度创面深层存在有脂肪及纤维隔组织，它可以提供干细胞来源，或者说干细胞是在创面局部附近存在的。我们采用免疫细胞化学方法在烧伤创面上寻找和印证干细胞。因为再生的表皮干细胞能合成特有的19型角蛋白，用抗人角蛋白19型单克隆抗体，用生物素-抗生物素蛋白DCS体系间接免疫荧光技术，能够准确、特异地测定出深II度和浅III度烧伤皮肤残存皮下组织再生的表皮干细胞。但应指出，当标本取下后不能使细胞发生传代改变，如果细胞发生传代改变，那就不是干细胞了，而变成了其它细胞。所以，我曾在1997年的学术报告中强调，一定要设计原位，如果一旦发生传代，就不能再表达创面的真实病理变化。角蛋白19型单克隆抗体免疫荧光试验呈阳性反应细胞在烧伤创面上数量较多出现，而正常皮肤可见少量阳性反应细胞。同时发现，细胞的再生启动是在两小时后，而不是以往所说的3天后才开始发生再生反应。因为两小时后渗出已开始，细胞可从中获得生物素，并开始分裂。第4天，几乎所有湿性疗法创面组织里都有干细胞，而且是原始的干细胞。第7天干细胞仍然很多，说明液化和细胞生长的高峰期已经开始；14天达最高峰。III度烧伤在27~28天的时候，真皮层几乎已修复完整，但表皮尚未愈合。当皮肤一旦修复，角蛋白19型阳性细胞的数量又恢复到正常皮肤的水平了。这就是前边所述的，干细胞的生长规律是一个从少到多，再从多到少的过程。由于MEBT/MEBO的治疗作用，激活了休眠状态的潜在干细胞的再生，从而有力的保证了深II度和浅III度烧伤能实现无瘢痕愈合和自然修复。

我们的研究还发现，骨组织里面能长皮下组织和皮肤组织，将烧伤骨的表面进行钻孔，当肉芽形成时会有表皮细胞生长，并能实现愈合。因为骨髓中有造血干细胞，而且是多功能干细胞。

八、大面积深度烧伤的系统治疗

烧伤是一种全身性疾病，尤其是大面积烧伤。烧伤治疗，不能仅从创面局部考虑，要从整体论上去考虑疾病的治疗问题, 即局部与全身治疗不能分割。在MEBT/MEBO作用下，可以实现创面生理性愈合，如何实现，系统治疗就是保障。没有这个保障，不可能取得良好的治疗效果。之所有强调系统治疗，还因为我们的局部治疗方法改变了，即不是过去西方传统的外科治疗模式，而是烧伤湿性医疗技术，它不是以外科手术为主的治疗方法。鉴于这种情况，必须对全身系统治疗加以调整，进行统一，或者说要有一个治疗方案。但是，这个方案并非是适应于所有病人的，因为病人之间差异很大，我们主张治疗方案个体化，或者说这个方案是建议性的。但是，在整个治疗过程中所采取的一切治疗措施都要围绕一个原则，即是不增加第二次创伤和不造成第二次打击的治疗方案，维护生命的整体规律。不仅是局部，对全身也是如此，如不增加心、肾、脑负担，保护肝脏功能等。

（一）早期救治问题

这是烧伤治疗的第一关。根据上述原则，不给病人造成二次创伤打击，除不对创面的打击外，还包括对精神因素的保护。精神因素分主、客观两方面。烧伤后病人恐惧感加重，脑垂体要分泌、释放许多激素类物质，可能在短时间内全部释放出来，这是病人的自我保护性反应。但在烧伤那一霎那痛觉产生，烧伤疼痛与创面直接暴露于空气中有关，这个发病过程影响烧伤全病程。当情绪稳定后，大面积烧伤病人抵抗力低下，这是个规律。面对这一规律，首要的是稳定病人情绪。此后进入第二阶段，病人从一个情绪最激昂状态一下落到最低状态，但早期应激状态下的代谢产物，要在此阶段产生病理生理反应。所以说烧伤病人的全身功能状态一旦脱离现场，即进入低潮阶段，而且逐步降低。伤后两小时之内的变化为内分泌性的、打击性的；2小时之后的改变与血容量下降有关，心肌缺血，体液重新分配。因此要加强心、肾等脏器的保护，注意病人采取合适的体位，宜取平卧位，但不取头低位，也不宜搬动病人。其次，早期救助要注意保温。因为病人体温调节功能低下，水分蒸发量增加，热量大量丧失，自我保温功能降低。往往病人感觉越冷、体温则越高；感觉不冷身体也不发热。因此，早期救助要通过外界环境予以补充。再次是创面处理，如果现场无法处理可不予处理，但能处理者一定不要给予二次打击，可用MEBO保护创面，或简单包扎起来后送医院实行MEBI/MEBT治疗。

（二）治疗问题

病人入院后不进行彻底清创处理，而用美宝（MEBO）清创术，即不是用水冲洗，而是以药刀相结合而达到创面清洁的方法。这种清创术可在病房内进行。美宝可止痛，可以去除余热，利于已坏死组织液化等。

在强心、保肾措施的同时，要注意观察尿量，因为它对补液措施的制定有重要参考价值。

关于休克期补液量问题，因为我们采用的是湿性医疗技术，在局部处理方法上与西方传统医学截然不同，因此不能机械地执行他们的补液公式。根据我们10多年的临床实践得出的经验公式为：

以上公式适用于伤后48 ( 72小时之内，主要调整指标是尿量。只要保证每小时每公斤体重尿量不少于1ml，不论成人还是小儿，此公式皆宜。当然，每个医院都有自己的治疗经验，此公式仅是一个经验公式，应根据病人的具体情况确定输入液体的种类及总量，同时应对休克原因进行分析，据情做相应处理。
　　除抗休克之外，另一个重要问题是抗感染治疗。抗感染治疗的原则是根据烧伤后细菌的变化规律而制定的。因为烧伤后早期（7天内），全身因创伤应激反应处于亢进状态。在这7天内，应当说全身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来对付严重的应激状态。这7天的变化可归纳为三波：创伤波、休克波、代谢波。由于三波的存在，这7天内机体的变化是反复无常的，体内没有更多的能量及抗病能力，表现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免疫功能下降。此时要用高效、广谱、足量抗菌药物，其目的之一是预防性应用，辅助机体度过难关。抗菌药物虽有一定副作用，但此时应用常不明显。7天后，机体合成代谢加强，主要表现在脏器功能和创面愈合方面。如肝脏，由于肝细胞修复能力很强，经过早期作用之后，肝细胞功能很快恢复，蛋白合成速度增加，抗感染能力加强。在创面修复方面，干细胞的代谢需要蛋白质，要分裂、增殖，若再使用大量高效广谱抗菌药物，会抑制细胞合成。故从全局角度考虑，5(7天后建议停用抗菌药物。当然，7天后可能还会发生感染，但感染原因来自肠道的可能性很小，多数情况为创面感染，因为此时肠粘膜功能已基本恢复。所以我们应经常检查创面是否存在病灶，一旦发现感染灶，立即清除。一般认为，休克过程中存在有肠源性感染的倾向，因为肠粘膜总有损害，故有感染的危险。但休克期发生的感染不易辨认。对全身性感染的识别，主要通过观察呼吸、心跳、体温的变化，把这三方面的症状结合起来分析，简称为三联征，而且需要一个一个的识别，一个一个的排除。细菌学检查很有必要，但往往来不及进行，此时要看周围血象中白细胞的中毒颗粒。因为它与菌血症、毒血症有关。菌血症时常出现吞噬细胞变化，而不出现中毒颗粒；毒血症中毒颗粒明显增加，此时可采用一次性大剂量抗生素处理，并应寻找感染源。关于抗感染治疗，我们仍强调并非把细菌杀死才是抗感染，MEBO本身具有改变细菌形态和降低细菌毒力的能力，这对抗感染来说应视为与抗生素同等重要。

营养支持疗法也是全身系统治疗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以肠道营养为主是我们多年的治疗经验，但何时实行口服营养，或是接受静脉营养治疗，应视病情而定。

今年是卫生部十年百项医药卫生技术推广普及的最后一年，在卫生部的大力支持和我们的努力下，这一创新技术已成为国内烧伤治疗的常规技术，并已主导本世纪世界烧伤及创面愈合的新潮流。

本文发表于2001年5月1日健康报第四版